当今琴界,除大家公认的一些琴学大师外,民间尚有许多隐居山林的前辈琴家,这些前辈们大都一生爱琴,一心弹琴,不曾把古琴作为争名夺利之器,高古之心让人敬仰,我的老师山西琴家李庆中先生便属于此。我当初习琴时,全国琴界有两位先生正在免费教授古琴,一位是我的恩师李庆中先生,另一位是南京琴家刘老前辈(为避免争议,特将前辈名字隐去,恕不敬)。
然人心不古,除一片赞扬声外尚有一些蝇营狗苟之流,乱吐恶臭之气,恶意中伤两位先生。其中,“取音不准”便是扣给老先生们的一顶帽子,并大吐什么“该弟子出师后仍需回炉”之恶言。当时,我除气愤之外,并未参与这些无聊的口舌之争,因为恩师一再告诫自己:把和别人争论的时间用来弹琴,这是正事!后来,我也慢慢理解了这些人“苦衷”,谁让这些老前辈们争了他们的一点“饭碗”呢!鸱惧鹓雏之心着实让人可怜。为避免无谓的争论,我停止在网上转发我的学琴日记,只是努力向恩师学琴,刻苦练琴,立誓要弹出个样子来,我想这是对流言对最好的回应。
然除此之外,也有一些习琴者对前辈们善意的“疑问”,常有琴友悄悄地问我:令师及一些老先生们,琴曲非常有韵味,颇有古风,然某些音听听来怪怪的!言外之意还是“取音不准”,对这种善意的“疑问”,我从不反驳,只是反问一句:如若没有这些“怪音”,你觉的还有韵味吗?中规中矩,机械地复制琴谱,那只是尚未入门的小学生!对于大师,我们不能去只扣他们的个别音句,而是看他们琴曲整体的效果!
上海琴家章纯青先生的一句话,让我对于古琴独特的音准,又有了新的认识。章先生说:“从音乐学角度讲,也正是这种不准带来了其独有的韵味” 、“我们现在各地的大师,像汪铎,刘赤诚,谢导秀都是十分出色的,但由于他们和学院派的太过不同,欣赏的人反而很少”,章纯青先生从学西乐转习古琴,能有这样的见解实属不易。对于学院派的风格,自己接触的少,也无能力去多作研究,但我们提倡毛主席当年所提的 “双百”(即“百花齐放、百家争鸣”)方针总是好的,到少要比千人一面,千篇一律等没有一点艺术个性的情况要好。
其实,如果对中国传统音乐稍加的了解的琴友,便能对古琴所谓的“取音不准”这一问题,能有清醒的认识。杜亚雄先生将中国传统音乐大致分为四大类:民间音乐、文人音乐、宗教音乐、宫廷音乐,古琴音乐属于典型的文人音乐(明清两朝尤为明显,如琴、棋、书、画多为文人所好)。对于宗教音乐及宫廷音乐等自己了解甚少,不敢妄言,然自己身处山西这一戏曲之乡,从小耳濡目染,接触了太多丰富多彩的戏曲,如山西的四大梆子及河南的豫剧,这些乡音使你不由自主的都会烙上一些烙印,自己尤对上党梆子及豫剧颇为喜好。
古琴“音准”这一艺术特色,和戏曲有异曲同工之妙。岳父为山西文水人,文水地处晋中地区,所以岳父喜欢中路梆子(即晋剧)。当我闲暇去看望岳父之时,父子俩总有雅兴合奏一些曲牌,我拉晋胡(也称“葫芦子”),岳夫扯二弦(也称“二股子”)。我学二胡出身,而晋胡也属于板胡一类,所以学起来简单一些。当我照着曲谱演奏时,岳父说我拉的没我韵味,自己也感觉不像山西梆子!经过一段时间的琢磨,才发现曲谱里面的“4”、“7”这两个音,不能按常规的音准去演奏,如拉准了则没有晋剧的韵味,比如“4”音,既不能拉成升4,也不能拉成降5,即非清角、也非变徵,正是因为演奏中有了这一独特的“不准音”4,才使乐曲有了晋剧的韵味。
二胡、古筝等弓弦或拨弦乐器常能从戏曲音乐中找到素材,移植成功,我想这正是因为这些乐器能演奏出一些“不准”的音,而键盘乐器则不行,如二胡曲《红军哥哥回来了》、《秦腔主题随想曲》、古筝曲《汉江韵》、《秦桑曲》等,试想,如果这些乐曲用钢琴、电子琴等乐器来演奏,地方风格会那么浓吗?我想这也是乐曲中某些“不准音”的功劳!
当然,这里所说的“不音准”,并非初学者听力不佳而造成的毛病,而是由演奏者主观的艺术理念所造成的,是一种“理性上”的不准确,是对乐曲很严谨的一种处理,甚至每次时音高“偏差”的程度都一样,是一种的固定艺术程式,如学二胡时,老师们常说说“河南音”、“秦腔音”一样。这种独特的艺术处理,放在戏曲里面,便会产生异彩纷呈的流派特色,如放在古琴艺术上便是上文所提及的老前辈独特的“韵味”!
宋代画家梁楷的《泼墨仙人图》是自己非常喜欢的一作品,画家几乎没有对画面做太多严谨的刻画,只用寥寥数笔,便刻画出一位憨态可掬、步履蹒跚的仙人形象,极富艺术魅力。但初学者很难理解画面中那夸张的头额及挤在一起的五官,这在绘画创作中称之为“减笔”,而非“病笔”,这也是艺术作品和科教挂图的重要区别!
“得意忘形”是传统文化追求的境界之一,我想,古琴也应如此。
(资讯来源:云浮文化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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