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平湖
管平湖1897年出生于苏州艺术世家,父亲管念慈是位有名的画家。他的画册被呈献到北京皇宫,深受嘉赏;光绪皇帝尊之为“横山先生”,“赐第赐膳,恩遇有加,继张乐斋长画院,名重一时”(“吴县志”)管平湖在父亲的教导下,从小就弹琴、作画,在艺术的熏陶中成长。不幸父亲过早地离开了人世,那是在1910年,他才十三岁,幸好向他父亲学画的叶诗梦也会弹琴,便继续教他弹琴,叶氏即《诗梦斋琴谱》的编者,曾向黄勉之学过《羽化登仙》等曲,又与管念慈同向俞香甫学过琴,堪称琴坛老手。另外还有一位张相韬,也教管平湖弹过几首有歌词的琴曲。
当时在北京最有影响的弹琴家是杨宗稷,他是湖南宁远人,在北京向黄勉之学琴之后,编著《琴学丛书》传世,又设“九嶷琴社”,招收入门第子甚多。管平湖幕名投拜于他的门下,经过两年的刻苦学习,将其代表曲目《渔歌》、《潇湘水云》、《水仙操》等全学到了手。年甫弱冠的管平湖常随老师参见太老师黄勉之。黄勉之对吟猱节奏的要求很严格,管平湖也身受其益,黄勉之教琴要求与学生面对面齐奏,杨宗稷和管平湖也继承了此法,直至五十年代我向管先生学琴时,仍然沿用了这种教学方式。
管平湖(左一)、汪孟舒、关仲航摄于北京汪先生
管平湖并不满足于只在北京学琴,于而立年他重访了故乡苏州。打听到有一位武夷山来的悟澄和尚弹琴很有功夫,便步行几十里到苏州西郊天平山,找这位和尚求教。悟澄见他来意诚恳,留他学习了近半年的时间。在此期间,改正了以前失于呆板的缺点,加强了运指中的灵活性,演奏水平有明显的提高,从苏州返回北京途中,在济南又向当地一位秦鹤鸣道士,学习了川派张孔山传的七十二滚拂《流水》,这首被称为“艳称海内”的名曲,正是管平湖久已向往的作品,所以很快便掌握了演奏的要领。此后他又不断细心琢磨,继续加工改进,特别晚年在新中国的鼓舞下,加强了奋发向上的活力,成为他经常演出的保留节目,这就是回响在太空船上的那首《流水》。
弹奏起这首作品,他总不能忘怀过去那灾难深重的日子。当北平沦陷于日本侵略军铁蹄下时,管平湖和许多人一样,失去了生活的来源。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,靠卖画、打零工也难以为计,不得不把家产典尽卖光。他的居所一迁再迁,不断降格,直到北平解放前夕,移居于东城北新桥附近一个小胡同,住在不到十平方米的一间东耳房里。家徒四壁,破旧不堪,穷得只下半碗玉米面。
前排左起:许健、管平湖、郑珉中
后排左起:王迪、沈幼、袁荃猷
左起:管平湖、王迪、许健
即便在这样艰难的岁月中,他教人弹琴仍然不收分文学费,他始终不曾放弃那终日抚弄的古琴。他这张古琴可是非同一股,是他平生所见近百张古琴中最为杰出的一张。这张琴名曰“清英”,是唐代遗留至今的珍品,朱红色髹漆中杂以墨色云纹,通体饰满蛇腹断纹,古色斑烂,光彩照人。其低音浓重深沉有若洪钟,余韵悠长,经久不息;其高音松透清亮,灵巧圆润;高低音很均衡,(散、泛、按三种音色也非常匀称)弹琴家见了这张宝琴,谁都会赞不绝口。
有一次他从广播电台回家,抱琴乘人力车途经西长安街路口,被迎面疾驰而来的一辆卡车撞翻。就在翻车的一刹那间,他首先想的是:可决不能毁了这张唐琴!他把它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,人被甩出两米多远,在地上翻了几个滚,膝部、肘部多处负伤,蓝大掛也扯出几道口子,而这张唐琴却完好无损。
唐“清英”古琴
1952年他应聘到中央音乐学院民族音乐研究所(即今文化部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的前身)任职副研究员,从此,他的艺术生涯揭开了新的一页。研究所集中有全国最为丰富的古琴资料,包括各种版本的古琴文献、历代传谱和各种传派的琴曲录音,还有各式音响设备。这时他已五十五岁,尽管已进入迟暮之年,还是为自己确立了新的奋斗目标,决心把失去的时间夺回来。
他认识到,现存数千首古琴传谱是历史上积累、筛选下来的宝贵财富;将其中优秀的传统名曲荐给当代音乐家、学者和广大听众,是自己义不容辞的时代使命,他写道“发掘古谱确是古琴界一项关键性工作,而打谱又是发掘古谱中最迫切、最艰巨的任务”(“音乐研究文选”第399页)。
管平湖
他把自己生命的最后十余年全部献给了发据古谱的工作,除了把手头熟悉的传曲全部录音存档之外,又通过打谱,使得许多历史名曲重新焕发出生机,成为悦耳可听的音乐。
其中包括:由于嵇康的演奏而脍炙人口的《广陵散》;有传自南北朝,现存最早的文字谱《碣石调・幽兰》;有盛行于初唐的《大胡笳》;还有晚唐据屈原同名诗谱写的《离骚》及《秋鸿》、《欸乃》等大曲。这些都是见于古代文献却难以听到的艺术珍品、是研究我国古代传统音乐可贵的实例。管平湖通过音乐会、通过广播、通过唱片向人们介绍了祖国璀灿的古代音乐文化。他那富于魅力的弹奏大大缩短了古代音乐和当代听众的距离。
参考文献:许健《琴史新编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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